一個月前,工務所裡,王董巡完工地正準備跟吳主任交代事情的時候,秦觀突然開門進來,看到王董一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的樣子,裝熟。
帶著不自然的笑容,秦觀大步走向王董說道:「哈哈哈哈,王董,能不能借一步說話。」,秦觀跟王董兩人勾肩搭背地走了出去,王董看起來有幾分尷尬。正剛詫異地看著兩人,想說這兩個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吃錯藥了這是。
在外面抽菸的八卦許在十分鐘後進來,迫不及待地把剛剛兩人的談話說給正剛聽。
Photo by Travis Essinger on Unsplash
小說內的公司、人物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還沒看過前面幾篇的,可以先點 我在皇家建設的鳥日子
「走阿,巡工地阿。」小許突然變得勤勞起來,這不太像平常的他。
「巡什麼工地,你吃錯藥喔?」
「走啦,難得認真不要潑冷水。」
「靠,你到底要幹嘛,少在那邊裝。」
「走就對了囉嗦什麼,老鳥了學長說的話不聽了喔?」
「好好好,走走走,看你到底想幹嘛。」
小許這個人平常不是在辦公室外面抽菸就是坐在辦公室裡面假裝做內業,只有在吳主任臉色不好時才會在外面晃來晃去,能驅動他的大概只有辦公室八卦跟他那守不住口風的嘴。
之前吳主任在10點灌完漿跟妤佳經理兩人相約去吃消夜的事情被他看見,隔天他所到之處的所有工班都知道了,門口警衛也知道了,所以,所有人都知道了。
兩人坐電梯到屋頂版去,昨天剛灌完漿今天只在養護而已,沒什麼人,空空如也。
「剛剛一把刀來跟王董借錢。」小許整路都沒說話,現在才開口,裝什麼神秘。
「你知道剛剛一把刀有多低聲下氣嗎?你看他平常對他員工那樣大呼小叫的,什麼機歪啦、幹啦整天掛在嘴邊,結果剛剛你知道嗎?鞠躬哈腰地只差沒下跪了,我看他完了,他師傅不用想領薪水了。」也許是憋了一整路的關係,現在一股腦地全部說出來。
「你是怕隔版有耳喔,到這邊才說。」正剛沒好氣地回答。
「樓下在做油漆阿,」小許緊張兮兮地,「在下面說被他們師傅聽到他們老闆在借錢,阿不就通通跑光光了,阿我們不就工期延誤了,阿等一下我們不就又被王董罵為什麼工期又延誤了,阿最後年終又有理由不給了。」邏輯通透,很像王董會做的事。
「也是,」正剛點點頭,「王董今天在借錢的話我也會想離職,下個月工資發不發的出來都不知道。」
「王董是借錢阿,哪家建設公司是全自有資金在操作的阿?」
建設公司融資通常會交給建設經理公司打理,常見的借款比率是50%的自有資金,50%融資,由別人的錢來放大獲利,全部用自有資金實在太辛苦,不過在有些在地建商的身上,全部用自有自金穩扎穩打的方式也是有人選擇,畢竟那是不受制於人的方法。
「說重點。」正剛有點不耐煩了。
「我知道他借錢的原因。」
「這就是重點,趕快說。」
「我們下去找一個人。」
「阿洲。」正剛想都沒想。
「對,你怎麼知道。」
「色字頭上一把刀這個名號我們從哪裡聽來的,不就阿洲,他們就攜伴去酒店,然後碰到人就講,當然是去找他阿。」
「聰明,不愧是我學弟。」
正剛不屑的白了小許一眼。
兩人從屋頂版一層一層走下來,在純RC高層建築裡,當結構體做到10幾樓之後樓下層的裝修就會慢慢往上做,先是配管,再來泥作,隔間做完之後就可以做油漆,不過目前都是天花板在打磨批土而已。
阿洲跟他弟弟阿信兩人一組,阿信國中畢業沒多久就跟著哥哥出來做了,畢竟涉世未深他哥不會帶他去一些風月場所,所以一把刀有什麼風流事都是阿洲知道得比較清楚。
阿洲在4樓打磨,機具聲音很大沒注意到有人來,直到兩人站到阿洲面前,小許揮揮手要他停下他才停下。阿洲按下長柄上的開關,拍拍身上的灰,沒戴口罩的兩人咳了起來,工地粉塵對健康的危害真不小。
等阿洲把面罩拉開,小許問到:「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講,可是問你你應該知道。」小許明明就是從阿洲那邊聽說的,卻還在那邊裝,不知道要裝給誰看。
「你說老闆去借錢的事情喔?」阿洲直接知道小許要說什麼,「我知道阿,看他最近都沒來工地,大概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阿你都知道!你不怕領不到薪水?」正剛驚訝地反問。
「我比較怕你們找不到工班幫你們做,難不成現在油漆工在外面很好找,他倒了你們公司會想辦法,大不了我出來包,反正公司行號我早就開好了,只是在等他做不下去而已。」阿洲講得很稀鬆平常,彷彿一切都在他的計畫之中,看他平常憨厚老實的樣子,想不到是這樣老奸巨猾。
「其實他上個月薪水早就沒發了,不來工地是怕我們找他討錢,這個月再不發,所有師傅都要撤場了。」
「你設計你老闆?」小許很驚訝,「太壞了。」還不忘補上自己的評語。
「他自找的好不好,我只是未雨綢繆而已。」阿洲把機具放下,拿著不動手也是滿酸的。
「自找,什麼意思?」正剛沒有前情提要,整個不明白。
「他最近迷上了那個新來的酒店小姐,」阿洲點了一支菸,也遞給小許一支,「身世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要多小鳥依人有多小鳥依人,一把刀的錢都給他了阿,就真的色字頭上一把刀,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秦觀還把人帶回家跟老婆談離婚,你覺得會怎麼樣,打離婚官司,女方該拿的錢一定不會少拿,一把刀現在已經快破產了,早就不是第一次被酒店小姐迷得神魂顛倒,要不然怎麼會叫一把刀。阿這次也是他真的蠢,玩就算了還帶回家,所以才說他自找的,以前他老婆打來都是我幫他圓謊的,說他喝醉了阿,在哪個路邊攤啦,再怎麼樣都幫他藏得好好的,聽到帶回家這件事我也真的嚇一跳,幹,怎麼會有人這麼蠢。」阿洲把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他最憤慨的點是一把刀帶酒店小姐回家這件事他竟然是後來才知道,阿洲都幫秦觀處理事情這麼多年了,卻從來沒被當成兄弟。
阿洲又聳了聳肩,「反正等他退場,就換我去找你們主任談了,」阿洲一如往常的輕鬆,彷彿一切都在他計畫之中。
語氣一轉,阿洲嚴肅地問來訪的兩位:「我們還是好朋友吧?」
其實用不著他們兩人幫忙講話王董也會想把阿洲留下來,速度又快做得又好,即便是修繕也都指名要阿洲去,做事細心完全不會弄髒客戶家裡,態度又一級棒,這傢伙一定早就想自己出來開公司了,工作態度完全不是打工仔那個級別的。
兩人離開往工務所走去,「你覺得一把刀借的到錢嗎?」正剛問。
「誰知道,看老闆的態度阿,假設是我,我不想借,你看他底下的師父,除了阿洲,其他都來來去去,真的要趕工的時候又調不出人來,不夠給力老闆也不會想留他,算了吧。」小許說的一點也沒錯,要人家出資保你總得要有點實力,在商言商,優勝劣汰,是做生意不變的道理。
回到工務所門口,裡面傳來激烈的爭吵聲,看來王董和秦「董」的商談還沒結束,而且這個聲音的大小已經不像在「協商」了。
「你他媽的我跟你們做了多少場,今天說不幫就不幫。」秦觀憤怒的聲音。
「三場。」不是王董回話,是吳主任的聲音,「你少在那邊對我大小聲,今天王董站在這裡你敢這樣對他大小聲的話你試試看你借不借的到錢。」
「XX娘都已經不借了講這也是雞講的啦,大家走著瞧,幹。」
「要滾快滾,少在那邊叫囂,囂張沒落魄的久啦,幹。」咻的一聲門被打開,正剛小許兩個人跟秦觀對到眼,兩人自動退出一條路讓秦觀離開,這畫面就像關公騎著赤兔馬,誰也擋不住。
「你自己把自己搞倒,乾我們屁事啊。」小許看到一把刀從樓上走下來,不等他說話直接先發難。
「你們老闆不借我錢啊,不然我怎麼會倒,都是你們害的。」
「千錯萬錯都是別人的錯啦,沒有那個屁股要吃那個瀉藥,你是怎麼當上老闆的。」正剛憤憤不平的說。
「我怎麼當老闆不用你教,你們老闆不借我錢,我就繼續弄得你們人仰馬翻啦,幹。」
「幹,自己頭上一把刀跑來搞我們,媽的你有病是嗎?有病要去看醫生啦。」小許故意叫他一把刀,秦觀最不喜歡別人叫他這個名字,雖然大家私底下都這麼叫他,他自己也知道,但就像女生說自己胖只能由自己開口,隨便哪個其他人說都是白目。
突然小許像後倒,正剛馬上衝過去拉住秦觀,但秦觀還是一直叫囂著要往前衝,小許被打了一拳之後也怒火中燒,準備要往前衝去,沈主任突然衝出來擋在兩人中間,中氣十足地大喊一聲:「住手。」這音量大概從十樓傳到一樓都沒問題,前輩的功力果然不同凡響,接著沈主任轉頭用一般音量向店員說:「報警。」
店員手忙腳亂地拿起電話,撥打110,「喂我要報警這邊是桃園市八德區的金銀路89號的7-11這邊發生鬥毆事件請趕快派警察過來。」超商店員語速飛快地說完一大串,完全聽不出頓點在哪,這腦袋不夠清楚還真做不到,當超商店員的都這麼十項全能的嗎?
「等警察來吧,誰都不准走。」沈主任說。
未完待續……我在皇家建設的鳥日子